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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县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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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应县

陈璟之是被饿醒的。朦胧间,睁开眼,看到空荡荡的房顶,自己的青色床帐怎么不见了。

他有些疑惑,再抬眼一看,屋内摆设俱是陌生。

恍惚间,陈璟之骤然清醒,记起自己已经离开家,这是在客栈。

陈璟之记起昨日旅途的辛劳,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是酸痛的。他看向窗外,已是天光大亮,昨日未正经进食,腹中早已鼓声阵阵。他起身洗漱,打定主意今日要偷懒不练武,先找点吃的祭一祭五脏庙。

门外,邹明已经听到了房内的动静,敲门进来,“少爷,你怎么不多睡会儿,现在不过辰时初刻,还早哩。”

“进入春季后,这天也亮的早了。我这是习惯了,邹叔呢,你们昨日歇息的如何?”

“我爹他睡得挺好,就是苦了我,被他的鼾声吵得睡不着。他起的更早,正在马厩那里伺候骡子呢。”邹明虽是抱怨自己老爹,但也不忘替他在主家面前卖个好。

陈璟之当然明白这小子的小心思,也不点破。他道了几句邹叔真是辛苦,就让邹明喜笑颜开,连声说这是应当的。

洗漱过后,陈璟之叫来邹叔父子,三人一起去楼下大堂吃早饭。

昨晚上来得迟,他们一行人快宵禁时才赶到县里,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就住下了。陈璟之也不吝啬,开了两间中房,他自己一间,邹氏父子一间。今日起床时,只是觉得住的房间还挺大。

下楼后,他才发现客栈不仅是房间大,昨夜天黑,没有能仔细打量,这大堂的面积都抵得上自家宅子了。大堂里摆设着约三十几张水曲柳台面桌子,都擦得铮明瓦亮。靠近大门口的地方有一张柜台,柜台后高高放着一尊财神爷。

现在天色尚早,大堂里只有两个伙计正在打扫卫生。见陈璟之一行人从楼上下来,矮个子的那个立马跑了过来,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搭,笑着说,“客官,您下来了,可是有什么要小的帮忙的?”

“你们这里离县衙远吗?”陈璟之根本不了解县城,两眼一抹黑。

“看您是读书人,莫不是来参加县试的。哎呦~那您可是来对地方了,咱们店啊,可是离县衙最近的客栈了。”小二很是热情,自豪的介绍道,“您可是来的比较早的,每年县试啊,我们这儿都是满客。”

“是吗,那我们也是巧了,早饭有吗?”陈璟之心道,怪不得一间中房就要三百文,是专门做县试生意的。

“唉~真是不巧了,我们大厨今早刚好家中有事,你要不去别的地儿尝尝。”

陈璟之实在腹中饥饿,听得这客栈中没早饭,忙带着邹叔父子出了客栈。

宝应县隶属于扬州府,早茶是当地的一大特色。还未走几步,陈璟之就看见了一个卖早茶的摊子。陈璟之前世就经常吃淮扬早茶,熟练的点了千层油糕,翡翠烧麦,大煮干丝和三碗阳春面。

待老板端上来,色泽鲜亮,陈璟之闻到了熟悉的香味,埋头苦吃起来。半刻钟后,他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碗碟,心满意足。

倒是邹达有些奇怪地问,新集镇上没有早茶摊,少爷怎么会如此熟悉?

陈璟之神秘一笑,回了他一句,你猜。

县试前,客栈的房价有些惊人。陈璟之不打算一直住在客栈里,虽然母亲给的钱足够,但他觉得一晚上花费六百文太贵了。他想在离县衙半刻钟脚程的地方租个民居。

邹叔对少爷的想法一贯是十分支持的,忙点头道,“正好,我也可以给少爷做饭吃,临行前倒是向浑家学了点手艺呢。”

陈璟之主仆正在说话,摊主在旁刚巧听了一耳朵,得知他们要短租房子,连忙推销起了自家的宅院。

摊主姓何,乃是宝应县本地人,家中父母俱在。他本是分家另过的,奈何母亲前几日摔断了腿,需要他媳妇照顾。这一家人又搬回了老宅,自家院子不就空了,不如赚个房租钱。想到可以再赚些钱,何摊主更加热情的介绍,“我家就在这条街,一进院,东厢房有两间屋子,租给你们。”

这也算心想事成,陈璟之提出要去看看,摊主立刻让旁人帮他叫来了娘子看摊。自己带着陈璟之主仆去看房子了。

沿着大街走三十米,拐进一条小胡同,再步行百步,就到了何家。

一副老榆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,门两边贴着过年的对联,充满了生活的气息。

摊主打开门,小院十分方正,长宽约三丈。陈璟之推门进入东厢房,门窗和榻上有一层灰,一看就是没人住的。厨房各处也是十分干净,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。

陈璟之对这间屋子很满意,与摊主约定租期十天,一共二两银子。

摊主还顾念着生意呢,将正房的大门锁上,带走所有细软,将钥匙交与陈璟之,便匆匆离开。

陈璟之收了钥匙,觉得天色尚早,自己今日的任务就已完成。给自己放了假,带着邹明去县里的书铺逛逛。吩咐邹达去客栈,将他们的行李带来。

陈璟之主仆二人再次回到大街上时,街面上已人来人往。

邹明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,见到什么都要发出感叹,惊呼县城的繁华。陈璟之好不容易瞧见一个书店,立刻将还在感叹这酒楼真气派的邹明给拉了进去。

约是县试将近,书铺里的人还挺多。陈璟之虽然看着年纪小,但伙计瞧见了他穿的书生长衫,还是凑上前来,“这位客官眼生,您是要买什么书啊?”

陈璟之只是拱拱手道,“我只是来看看。”

那伙计也不再多言,矜持地点头道,“那您有事儿就吩咐。”说罢,转身去忙这整理店里的书本。

这间书铺跟镇上白老板家的就大有不同,不上进的话本子很少,多是些科考类的书籍,书铺的墙面上还挂满了书画。

土包子陈璟之一个个瞧过去,山水画,人物画甚至还有动物画,倒是让人眼花缭乱。他还在角落里,看见了去年院试的题目,感叹县城果然不一样。他正拿在手上翻阅时,瞧见一群少年走进了书铺。

少年一行三人,为首的少年约十六、七岁,穿着宝蓝色绸缎,头上带着一根白玉发簪,手上拿着一把玉骨扇。

如果不看脸的话,光瞧着这一身打扮,几乎是翩翩公子了。只是这脸上横肉纵生,还长了一副吊梢眼,蒜头鼻,到是让人很难有好感。

跟在他身后是两名十四、五岁左右的少年。左边的那位身量略高,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,只是这面料闪着微光,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绸缎。双目有神,长相周正,他手拿了一把竹折扇。

另一位看上去,跟陈璟之差不多高,脸上满是红色的痘印。要命的是,他还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衣,显得整个人都是红扑扑的。毫不意外,他的手上也拿了一把折扇。

陈璟之裹了裹身上的夹衣,心中疑惑,如今正是倒春寒,这三人拿着折扇莫非是什么讲究不成。

三人穿着富贵,连书铺里的伙计自然也要热情三分,忙凑上去,殷勤道,“李少爷,您来了,需要买什么书。小的,来替您找。”

陈璟之心想,这还是熟客。

为首的那位李少爷,摆了摆手,“不急,我今日是陪我表弟来的。我表弟五日后便要县试,来选一套新的文房四宝。”

“原来是陈少爷,那您可要买个寓意好的。您是周先生的爱徒,这次县试肯定是榜首!”

穿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摇摇手,制止了伙计的吹捧,但语气却颇为自得,“哪里,哪里,我只是不堕了老师的名头罢了。”

陈璟之对那位榜首陈少爷仔细瞧了瞧,觉得他长得十分眼熟。

虽然已经十年没见,但容貌还是依稀可以辨认。嘿呦!这不是我的好大哥,陈珩之嘛!

陈璟之虽然过继给了陈植,但无论从人情还是法理,陈珩之都是他的大哥。来县试前,母亲曾与他有过一场谈话。

母亲毫无隐瞒,大致解释了陈瑞,她还有李夫人三人的故事。她最后强调,陈瑞已不在人世,这些恩怨都应该随风而散。若是这次县试,陈府对他抱有善意,那么他也可以多加往来。毕竟,陈珩之也是他的亲兄弟。

可是,陈璟之怀着不同的想法。在他看来,血脉亲情不假,但人与人的感情还是需要相处才会有。小时候,他与大哥在陈府就没有接触过。难道人长大了,还能突然迸发出感情了?

没遇见,回家还好跟母亲交代。如今这情景,他有些犹豫,是否要去跟大哥相认?

正在他犹豫不觉之际,突然听到了李大郎说,“珩之,我让人去新集镇打听了,那小崽子去年就不上学了,你就别担心周先生收他为徒了。”

红衣少年说道,“还是大兄有办法,使了银子让游捕快上门,让贱女人拿出半副家财出来。看那小崽子还怎么上学!”

“多谢表哥。我只是怕师父万一何时再去新集镇,将那小崽子再带回来可就不好了。”

“怕什么,周先生也就受姑父所托,几年前去过一次罢了。自你前年拜师,直至现在,他不过也就提过那一次。”李大郎语气十分轻松,并不把乡下的一家人放在心上。看表弟还是皱着眉头,眼睛一转,便又出了一个主意,“要我说,你就是太心善了。等这次县试结束,我再去找一批地痞无赖,将他家中另一半田地弄来。将那一家子全部赶出宝应县,卖与人为奴去!”

“那弟弟就等着表哥的好消息了。表哥放心,无论这次县试结果如何,我定说服师父收你为徒。”

“唉~都是自家兄弟,珩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!”

陈璟之站在书架拐角处,紧紧捂着邹明,不让他出声。自己却被这三人的话气的头脑发昏,一阵阵喘不上气。

原来,去年自家的无妄之灾还有幕后推手。

他们得手后还不满足,竟要再次加害自家。陈璟之脑海中重复浮现着他们的对话,拉着邹明走出了书铺。

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新键盘有点不习惯,打字变的好慢啊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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